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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六把尺子”量對聯(二)——對偶的工與寬

2020-05-11 23:18:49劉太品青青導讀對聯雜誌 0條評論

筆者在二〇一二年的《對聯文體特點及對偶與聲律原理》一文中,有這樣的結論:“對聯文體的形式要求,是上下聯字詞之間在形、音、義上的全麵對稱。”也就是說,對聯的根本在於“對偶”,對偶的原理在於“對稱”,所以對聯文體形式特征的靈魂,就是所謂的“對稱感”。

對稱是自然界和人類文化中普遍存在的現象。在中華傳統文化的觀念和器物層麵上,對稱美學占有很重要的地位,在古典宮室建築中運用尤多,這也成為孕育出楹聯文化的民俗學源頭。從語言文字角度來說,漢字是形、音、義三位一體的方塊字,讀音又可以全部歸結為平和仄兩種類型,所以兩行文字在字形上和字音上都可以形成“相似的”和“對立的”對稱形式。在這個基礎上,如果再從字義角度,使“意義的分類”做到一致,這樣就完成了“上下聯字詞之間在形、音、義上的全麵對稱”。

使相對應的字詞做到意義分類的一致,從而產生字義上的對稱,也就是修辭學上所說的“對偶”。文字的對稱沒有幾何學上圖形的對稱那麼精確,而是存在著一定的模糊性和過渡性。我們把“對稱”說成是“對稱感”,說明“對稱”不是一個固定不變的值,而是從強到弱的一個分布。古人所說的“工對”“的對”,就是對稱感最強的對句,而“鄰對”則次之,“寬對”更次之,再寬了就成了“似對非對”,還有所謂“意對”以及“總不對對”等說法。我們把對稱感從最強到最弱一字排開,也就成了對偶上從工到寬的一把尺子,刻度10為對稱感最強,0則為根本沒有對稱感。


關於對偶修辭,我們在對聯理論的建構上要堅持“對偶是意義的相近或相類”,就是以詞義和概念來相對,盡量不要牽扯到語法功能和語法結構的概念,因為古人在對偶實踐中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意識。比如,阮元聯中“出門一笑”對“下筆千言”,“笑”和“言”對於古人來說就是最常並舉的同類工對。再如,成語“運籌帷幄” 和短語“營造樓台”的相對,我們可以描述為“動詞+名詞”結構的完全符合對仗要求的對偶,沒必要用語法學觀念來判定成不工整的“動詞+狀語”對“動詞+賓語”結構。同樣在“動詞+名詞”的短語中,以“消除疾苦”對“掃盡霧霾”時,我們根本沒有必要再糾纏“消除”是並列結構動詞,而“掃盡”卻是動補短語。總之,今後我們再談到詞性中的名詞、動詞、形容詞等概念,那也隻是指字詞意義和概念上的分類,這不是語法學的概念,而是語義學的概念。我們說到“詞語結構”時,隻是指其中字詞的拚合方式,不是在談論其“語法結構”。

正如人們根據生物界進化過程的先後和彼此之間親緣關係的遠近,把生物分成界、門、綱、目、科、屬、種等種類和等級,漢語的字詞之間也存在這種分類和等級的關係,也都“類聚”和“分布”在一張龐大的語言之網上,語義學界稱之為“語義場”。在這個龐大的詞義的譜係圖上,相距越近的字詞,對偶越工整,相距越遠的字詞,對偶越寬泛。

對偶是相對舉的字詞在意義上屬於同類,遵照著“同類相對,小類工對”的原則。這個類可以是很寬的大類,也可以是很相近的小類,越是小類相對越構成工對,越是大類相對,對稱感就會越弱。我們舉一個“虎”字為例:如果我們對“龍”,因為都是經常並舉的動物小類,對稱感幾乎為10,如果對“鬆”,同為生物,對稱度可以為9,對“山”是自然事物,可以為8,對“樓”是人類建築,可以為7,對“情”是沒有形體的名詞,可以算6,對“涼”隻有5,若對以“嘉”“飛”“乎”等字,則漸漸找不到多少對稱感了。由此,我們可以大致得出這樣一個判斷,在對聯字句對偶的這把尺子上,我們應該把6——10這個區間稱為“正區”,低於6時,對稱感已經不及格了,喪失掉了對聯文體的基本特征,也就是滑入了“誤區”。

我們在對聯創作中,對於對偶的工與寬,要把握以下幾個原則:

其一,要強化工對的意識。在條件許可的情況下,創作時要盡量營造森嚴的工對,有時甚至出現一些工巧的對偶,對於對聯文體來說也是正格,如成惕軒的壽唐嗣堯聯:


鳩杖望如仙,耆齒已超唐白傅;

龍門容續傳,俠懷寧讓魯朱家。


聯語在多個地方營造出令人匪夷所思的工巧對偶,如“鳩杖、龍門”“耆齒、俠懷”“唐白傅、魯朱家”,讓人讀來不禁拍案叫絕。在營造工整的對偶時,有幾個具有標誌意義的小類必須要做到同類相對,這就是數字、顏色、方位等,這幾類如果做不到小類相對,在視覺效果上就會產生嚴重的破缺,從而對於對稱感產生極大的負麵作用。


其二,要允許寬對的存在。我們要明白寬對是對聯文體中必不可少的因素,對工對的過度追求,對於一般作者而言,可能會造成行文的板滯,可能會造成文理的支離,還可能會造成上下聯之間語意過分貼近,使對聯喪失靈動而淪為“死對”。若從形式要為內容服務這一角度來講,在完成了最基本的對稱感之後,對聯的工對與寬對,其實是等價的,不存在工對就一定優於寬對的情況,不要動輒以“對偶不工”和“結構不同”為借口去否定對偶基本合度而內容上佳的聯語。正如我在二零零一年《對聯鑒賞瑣談》中所說:“隻有悟到了‘對與不對之間、聯與不聯之間’的妙處,始可與言對聯。”

其三,關於詞語結構的寬嚴。兩字以上詞語的對偶,比單個漢字的對偶多出了一個詞語結構的因素,所以詞語對偶一般都要照顧到其結構。關於單純詞的對偶,古人一般用連綿詞對連綿詞,講究雙聲對雙聲、疊韻對疊韻或雙聲對疊韻,這可以算是最為精密的對偶。關於合成詞的對偶,當代語言學把詞語的結構類型分得較複雜,又多帶有語法學的視角,用來指導對聯創作有很大負作用,我們隻需把握詞語的並列與偏正結構即可,一般用並列對並列,偏正對偏正。偏正詞語不必細究結構方式,隻需拆開單字,做到名詞、動詞和形容詞分別相對。至於“述賓”“主謂”詞語,我們也隻要拆開單字相對,因為在古文語境中,這類詞語是單音節詞構成的詞組。而由非名物詞的虛字構成的詞語在對偶時,對結構方麵的要求更寬泛一些,像前文所說的把“消除”和“掃盡”當成整體動詞相對,不必再論結構上是“並列”對“動補”。

其四,關於偏正詞語的放寬。偏正結構的合成詞因為分類複雜,古人隻會依照虛實死活理論,籠統地用“上虛下實”“上下並實”這類方式來判定,所以在其創作中,根本不可能按當代人這種複雜分類來組織對偶,比如古人認為用死字對活字也合乎“虛對虛”的要求,於是便把“高山”對“流水”也作為工整的對偶;再如古人對偶辭格中有“偏對”的說法,就是以“蓮花、柳枝、春光”來對“桃李”,或以“大地、中國、當日”來對“古今”,雖然是偏正結構與並列結構的“以一對二”,古人不僅允許而且還以偶格的形式固定了下來。

其五,關於偏正詞語的主次。在偏正結構的合成詞中,總會分成主要成份和次要成份,如果都能做到小類相對,當然最工;若是主要成份對得工整了,次要成份即使放寬詞性,也依然可以算優秀的對偶。比如可以用“猛虎”對“遊龍”,“虎氣”對“鬆風”,“虎翼”對“樓頭”。其次,詞的主要成份是寬對時,可以配上工對的修飾成份,這樣還會形成工整的對偶,比如“白虎”對“青山”,“千金”對“一飯”等。這種詞語對偶中寬與工的補償性,在整個聯句中同樣存在,比如一個七言句中若有兩三個字是極其工整的小類工對,那麼其餘的字就算很寬,整句還是會有很強的對稱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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