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一期《江南貢院對聯欣賞1》中，我們欣賞了李漁的一副五言聯，如今我們在南京中國科舉博物館（江南貢院）內的銅質屏風上仍然可以看到這副聯，上下聯之間還鐫刻有康熙的一首詩，原題是《為考試歎》，詩雲：
　　人才當義取，王道豈紛更。
　　放利來多怨，徇私有惡聲。
　　文宗濂洛理，士仰楷模情。
　　若問生前事，尚憐死後名。
　　今天，我們一起來欣賞江南貢院（中國科舉博物館）牌坊上的對聯，其內柱楹聯為：
　　聖朝籲俊首斯邦，看誌士彈冠而起；
　　天府策名由此地，喜英才發軔而前。

　　作者李漁將這副對聯寫得很典雅，聯中的文言詞語我們稍作解說。
　　籲俊，就是求賢的意思。《書·立政》：“迪惟有夏，乃有室大競，籲俊尊上帝。”孔穎達疏：“招呼賢俊之人，與共立於朝，尊事上天。”
　　彈冠，本指彈去帽子上的灰塵，這裏含有典故。《漢書·王吉傳》載：“吉與貢禹為友，世稱‘王陽在位，貢公彈冠’，言其取舍同也。”本謂王吉(王陽)、貢禹友善，王吉做官，貢禹也準備出仕。後以“彈冠相慶”指互相慶賀，如今多用作貶義。
　　策名，指科舉考試及第。五代王定保《唐摭言·夢》：“鍾輻，虔州南康人也，始建山齋為習業之所，因手植一鬆於庭際，俄夢朱衣吏白雲：‘鬆圍三尺，子當及第。’”金董解元《西廂記諸宮調》卷一：“平日春闈較才藝，策名屢獲科甲。”
　　英才，指才智傑出的人。孟子曰：“君子有三樂，而王天下不與存焉。父母俱存，兄弟無故，一樂也；仰不愧於天，俯不怍於人，二樂也；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，三樂也”。（譯文：君子有三大快樂，稱王天下不在其中。父母健在，兄弟平安、沒有怨恨，這是第一大快樂；上不愧於天，下不愧於人，這是第二大快樂；得到天下優秀的人才進行教育，這是第三大快樂。”）
　　發軔，出自《楚辭·遠遊》：“朝發軔於太儀矣，夕始臨乎於微盧”。本義拿掉支住車的木頭，使車啟行，借指出發。軔，支住車輪轉動的木頭。比喻新事物或某種局麵開始出現。如：發軔之作。新文學運動發軔於五四運動。
　　上聯中的“看”字，看時欣慰；下聯裏的“喜”字，喜形於色。得到天下的優秀人才並把他們培養教育成真正的棟梁，此樂何極！
　　此聯原有序雲：“佟壽民方伯屬草。”佟壽民，名彭年，漢軍正藍旗(遼寧廣寧)人。舉人。順治十七年(1650)分守山西河東道。康熙二年起，任江蘇布政使。據《江南通誌》，佟壽民於康熙二至八年(163至1669)任江蘇布政使，康熙九年由慕天顏繼任，佟當年仍在蘇州。十年夏，李漁遊佟壽民在蘇州之寄園，佟屬漁作《江南貢院諸聯》。
　　序中“方伯”，指一方諸侯之長。《禮·王製》：“千裏之外設方伯。”後泛稱地方長官為方伯。屬，通“囑”。
　　因此，李漁為江南貢院創作了多副楹聯。這個牌坊的外柱之聯實際上是後人將李漁的兩副聯“嫁接”而成：
　　十載辛勤，變化魚龍地；
　　一生期許，飛翔鸞鳳天。
　　此聯的上下後一分句就是直接引用了我們上期所賞析之聯，上下比的首句則是從李漁另一副聯改動而成，我們下期再詳說。
【文中圖片由南京中國科舉博物館提供，致謝！】

作者：雲帆高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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