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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文 | 爺爺寫對聯

2019-09-02 22:13:28鍋子掌上黃土礦 0條評論
爺爺生於民國20年,隻有小學文化,12歲喪父失學,一生勤勞忙碌種田,除了愛好拉二胡,養魚之外,偶爾空閑時間也喜歡用毛筆寫打油詩及對聯。

記得小時候,經常去爺爺的房間裏玩,裏麵有一張長桌子,桌上擺著一個自製的竹筆筒,裏麵放有大小各一支毛筆,小毛筆是平時用來寫書信用的,大毛筆是爺爺用來寫對聯用的。那時爺爺經常跟他在通道當老師的弟弟有書信往來。抽屜裏麵存放有一大疊二爺爺的回信,當時好奇也翻出來看過裏麵寫的是什麼內容。回信上麵全是毛筆字,字寫得有點草,有很多個字識不出來,但爺爺寫的毛筆字都是正楷字,粗勁有力,很容易認識,像房間牆上貼了好幾張爺爺用毛筆寫的打油詩,還有一些自勉的話,至今腦海裏還記憶猶新。
爺爺為了學習寫對聯,都會在農家曆書中摘抄一些好的對聯作好記號備選為春節對聯。有時在外麵看別人家門上貼的好對聯也會摘抄下來記在本子上。為了避免每年對聯的重複性,後麵爺爺幹脆買了一本《寫對聯大全》的書,從中學習寫結婚對聯、遷居對聯、祝壽對聯等,另外還自學寫碑文、祭文等,以前在村裏一大家人哪個後生新婚要寫結婚對聯,一般都會請我爺爺去寫,爺爺寫了10來對新人的結婚對聯,一般都是頭胎生崽,都是通過了驗證的。當時農村裏大家都喜歡生崽,所以爺爺寫結婚對聯在村裏也是小有名氣。
記得小時侯,家家過年都要貼對聯,寫對聯,責無旁怠是爺爺的工作。那時我在一邊磨墨,一邊給爺爺打下手遞紅紙學習寫毛筆字,那時農村興這個春節對聯,但會寫的沒幾個,每到離過春節前幾天,鄉親們就陸陸續續來家裏送紅紙了,爺爺會細致地把鄉親的名字和要求寫在一張小紙條上,塞在紅紙裏捆好。

爺爺早早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,小本子上密密麻麻地記滿了從各種地方摘抄下來的對聯,當然《農家曆》也是爺爺每年必買的,爺爺說那上麵的對聯更適合老百姓。寫對聯還得有個步驟。

第一步是裁紙。這裁紙的學問很大,裁的不好一遇到紙不夠的時候,就需要掂量來掂量去,很花費時間,這時爺爺就會歎氣,但從不抱怨。

第二步就是尋找合適的對聯。那時日子不好過,每家的情況差別很大,好一點的家庭養得起豬、雞鴨,就得有張“六畜興旺”;開商店做點小生意的,就給寫了張“生意興隆”。過年了,讓每戶看到自家貼的紅彤彤的對聯時,樂嗬嗬覺得有盼頭,是爺爺的願望。

第三步就是研墨寫對子。這時爺爺最開心。一年年,好對子都記在爺爺的心裏了。

第四步是晾曬,收起捆好,等著鄉親們來取。遇到不識字的,還得再三囑咐:背麵畫一道杠的貼大門及堂屋,兩道杠的貼房門,三道杠貼廚房... ...這時的爺爺絮絮叨叨,不厭其煩。

後來隨著日子的紅火,寫對聯的人越來越少了。大家都開始買各種金地金字的對聯,但爺爺還是堅持每年用毛筆寫自家的對聯。有時過年回家偶爾我也會寫一些屋裏的對聯。

再後來爺爺去世了,我家也搬離了老屋,住進了新屋,從此再也找不回那熟悉的墨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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